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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8回敬他一個銅板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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忙把幾張的活兒扔給了田慕之和柳絮,能幫上忙他們自是求之不得。

餘下的事情,田夏分了工,元盛在吩咐幫工的。

他站在眾人面前清了清嗓子,竟然有些難得的緊張,以前他可不這樣,總不會因為當著田舉人的面,他才渾身不自在吧?

時間不等人,元盛中氣十足的說道:“哥幾個們都知道後山上那片桃林,有達官貴人看上了那片林子,說哪裏的桃子結果時節晚,咱們這兒離清虛道觀又很近,這裏的桃子就成了沾了仙氣兒的桃子。咱們都知道這是扯淡,保不住有人信吶,這才有了在咱們這賺錢的營生。”

“不就是摘桃子嗎?”邱獵戶是個大老粗,叉著腰一臉滿不在乎。

“這個摘桃子可跟普通的摘桃子不一樣,這可是要給達官貴人上供的桃子,搞不好能送進皇帝老兒的龍案上。所以,這桃子得溜光水滑,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流口水,知道不?”說完,元盛看了田夏一眼。

這些說辭都是田夏手把手教的,憑元盛的腦袋且想不出這些唬人的話。

跟他對視了一眼,田夏低下頭捂著嘴偷笑。

一旁的元春桃用胳膊肘捅捅她,用手遮著嘴跟她咬耳朵:“看不出來,這個元獵戶這麽能說會道,我還以為他就是個大老粗呢!”

“這叫人不可貌相。不過,他說的聽著玄乎,但也不是沒道理。人靠衣服馬靠鞍,什麽都講究個賣相,桃子也一樣。”田夏故意擡高了聲音,讓周圍的人都聽見。

怎麽說這都算她跟元獵戶一起演的雙簧,總要有人先相信,大家才會信以為真。

周圍的人起初沒在意,可漸漸的都豎起了耳朵。

田夏餘光瞥到有不少人抻長了脖子,才恍若不知的繼續解釋:“咱們這兒桃子熟的晚,快到冬天還有剛成熟的桃子,這是反常的。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裏就透著玄乎了,再跟清虛山一聯系,這事兒就變得神奇了。不過,這些噱頭都是他們用來巴結上頭的,咱們也就賺個辛苦錢。只是,他們給的銀子公道些就是了。”

她說的頭頭是道,周圍的人也信了。

況且,元盛仗義熱心,田晉是元盛唯一的徒弟,要是這事兒沒油水,田晉一家也不會來。

於是乎,越來越多的人信了。

而另一邊,元盛也說到了工錢:“按照個數和桃子的完整度計算工錢,桃子分三等,上等,中等和下等。上等桃子一個兩文錢,中等桃子一個一文錢,下等桃一個半文錢。”

“這麽多?”

“果然有賺頭啊!”

“今天可以回去賣酒吃肉了。”

群眾們沸騰了,積極性被瞬間調動起來。

“都靜一靜,都靜靜!”元盛不得不擡高聲音,朗聲說道,“你們一個個都掉錢眼裏了?知道桃子怎麽分三六九等嗎?不知道瞎咧咧個甚。”

此話一出,眾人都沒話了,呼呼啦啦跟著元獵戶前往桃林。

056桃花樹上桃花淚

到了桃林,田夏假模假式的摘了幾個桃子,挑了一個個頭飽滿圓潤、有拳頭那麽大的桃子,雙手碰到元盛面前:“元師父,這個算一等桃子嗎?”

做為雙簧的主演,元盛秒懂了田夏的意思,誇讚之詞張口就來:“田夏丫頭越來越伶俐了,這就是當之無愧的一等桃子。”

緊接著,田夏又選出了二等桃和三等桃。

有了標準,元盛轉眼看向幫工的眾人,把田夏親選的桃子放在蒲扇大小的手掌上,讓大家排著隊參觀。

直到最後一個人記下了桃子的規格,他把來的人分成了幾隊,每一隊負責一小片,再由隊長決定每個人負責幾棵樹。

日落之前把當天摘的桃子上交,按照等級結算工錢。

為了避免第二天亂了套,田夏把每個人的名字寫在布條上,讓他們系在自己負責的樹枝上,這樣就能避免混亂。

元春桃和田夏一隊,他們的隊裏都是女人,負責的片區最小,她們一人分到了三棵樹。

因著他們要負責大家夥兒午飯,負責的片區小,但有幫廚的工錢。

眾人走後,田夏便帶著元春桃在內的村婦回了元獵戶的小院兒,臨走前,元盛朝她招了招手。

“元師父叫我,你等我一下。”田夏跟元春桃打了個招呼,便快步走向元獵戶。

她和元獵戶面對面站在樹下,幸好有田青這個小蘿蔔頭在她才不擔心被外人說閑話,不然到不了明天她就要被口水給淹死了。

元盛明白這些,所以打算長話短說。

“我估摸著今個日落前這些桃子就摘完了。距離收貨的日子還早,我院子裏有個地窖,等桃子摘好了先放進去。要是桃子蔫兒了,你說的那個坐馬車的人保不齊就反悔了,那咱們墊付的工錢就全泡湯了。”

元盛沒想到能來這麽多人,工錢裏面有田夏昨個賺的,但大部分都是他的積蓄,他可不希望做賠本的買賣。

田夏的想的卻是,多虧元獵戶昨個讓他們買了不少米糧蔬菜,不然今個午飯都成問題。

在這兒請人做工跟在現代不同,雇主都得管飯。

她也是大姑娘上轎子頭一遭,昨晚只顧著搗鼓記名的布條,一整晚沒怎麽睡,想不到還是漏算了一件大事。

“還是元師父想的周到,多虧你了。不過,你不用擔心賠本,就算那人不要桃子,咱們也買的上好價錢。”田夏壓低了聲音,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。

元盛知道她鬼主意多,看著她瞇了瞇眼,沒有追問。

但田夏卻樂於滿足他的好奇心,在他面前攤開了手掌:“就這個東西就能賺所有桃子幾倍的錢。”

看著她手心琥珀色、形狀不規則的透明塊狀物,元盛登時一腦門子漿糊,還不如田夏不告訴他呢:“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?”

“這叫桃花淚,又叫桃膠,是達官貴人的內眷們專門用來養顏補身的,這個雖然沒有燕窩金貴,但也是稀罕物件。這種東西雨水大的時候從桃樹上滲出來,天氣幹燥才會凝結成塊狀物。

這東西江南產的多,江北的要麽塊頭小,要麽有雜質,像這種晶瑩剔透、色澤圓潤的著實不多見。要是把這東西拿去藥鋪,那片桃林咱們也能買下來。”田夏的聲音不高,只有她、元獵戶和田青能聽到。

她話音未落,另外兩人便雙眼放光。

057可不就是寶地呢!

田青忍不住從她手裏把桃花淚拿過去,他小心翼翼的捧著,像捧著一碰就碎的瓷器。

元盛也好奇的不行,蹲下身跟田青一起端詳,半晌過去才嘖嘖感嘆:“這荒山野嶺的,倒成了寶地了。”

可不就是寶地呢!

能產仙胎魚的地方證明這裏氣候好、土壤質量更好,妥妥的種啥都成的上等地。

只是,在世人的傳統觀念裏,好地一定要在平原地帶。

殊不知,地裏產的是果腹的糧食,長在山上的才是發家致富的經濟作物。

田夏會培育桃花淚,她要做的是買下桃林,來年夏末秋初采摘桃花淚,再賺一筆。

心裏有了盤算,田夏便跟元春桃等人一起準備晌午飯。

鑒於田晉和元獵戶是師徒,在元獵戶家做飯自然以田夏為主,她也不推脫,因為回來的路上她已經想好了要做什麽。

元獵戶這兒不缺肉,她用土豆、白蘿蔔加上粉條燉一鍋風幹了的野豬肉。

再用野菜、雞蛋、面粉和五香粉混在一起調成糊糊,放油炸成野菜雞蛋餅。

做饅頭時間不夠,那就把棒子面和白面摻在一起做窩頭。

這樣屋裏兩個竈頭,屋外一鍋大亂燉,莫說桃林裏幫工的,就算再來幾個翻來那個大的,也管飽撐歪了他們的肚皮。

來幫廚的村婦都是獵戶們的屋裏人,她們聽說了田夏的事情,也知道李桂花是個什麽東西。

原本,她們對田夏只有同情,可經歷了昨個的事兒就發覺這丫頭機靈、膽子大,不像個好欺負的棉花團。

今個見她做事有條有理,幹活麻利,一個人在兩個竈頭上支應都穩穩當當,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,也願意跟她親近。

“我說田大丫,你這鍋裏放的什麽作料,我在家也噸野味,咋出不來你這香味兒。”說話的是田大虎家的張槐花,她是個粗手大腳的壯實婦人,一開口甕聲甕氣的。

據說,她以前在鎮上賈大戶家做過粗使的婆子,後來家裏給說了親才從張家店嫁到田家村。

成婚以後,她種地、操持家務一個頂仨,唯獨做不了針線活。

因為這,田大虎沒少被村裏人擠兌。可田大虎不在乎這些,每每村裏人說閑話,他就拉著臉嚇唬他們一通,久而久之就沒人敢嚼舌根了。

“野味腥臊味重,燉煮之前抄一遍水,燉的時候多放點兒花椒、八角和桂皮就成,家裏要是有酒就放一點兒,這樣吃起來肉嫩,還夠味。”田夏如實相告,她不在乎別人學會自己的烹飪方法。

因為百人做百為味,就算是跟著師傅學廚的徒弟,做出來的味道也不會跟師傅做的味道完全相同。

她這麽爽快,張槐花一一記下,心裏跟她親近了幾分。

其他幫廚的村婦見飯做的差不多了,急吼吼的要去摘桃子,生怕自己桃樹上的桃子被旁人摘了去。

田夏沒說什麽,便隨她們去了。

元春桃也有些著急,可又不好把田夏一個人留下,一時間她有些糾結。

見她坐也不是、站也不是,田夏便讓她去找元師父要幾個人,晌午飯一好就立馬擡過去。

元春桃立刻應承下來,加快腳步出了院子。

田夏擔心院子理論燉菜的竈頭火太旺,熬幹了鍋。她舀了一瓢水走過去,順便往竈上添了根柴。

秋高氣爽,山風徐徐,她低頭家柴卻被風吹起的灰燼瞇了眼。一時間,視線模糊,她摸索著去拿放在鍋蓋上的水舀子,用清水洗洗眼,卻被一只手鉗住了腕子。

058我死了,你也活不了

握著田夏的手上帶著老繭,她以為來人是元春桃,想也不想的吩咐道:“舀子裏有清水,遞給我。”

握著她手腕的手沒松開,但很快把水舀子塞進她手裏。

田夏用剩餘的清水洗了洗眼睛,但她來不及撇清視線水舀子就被那只手一把奪走。

咕嘟咕嘟……

難道元春桃是回來喝水的?

可當她看到眼前坐著一個狼狽不堪的男人,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
“你是誰?”田夏仗著膽子問道。

同時,還不忘打量他。

他的衣服已經看不出顏色,暗紅色的血跡早已幹涸,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。

田夏試著看清他的臉,怎奈他發髻散亂,大半張臉被頭發遮住。

又是一陣風吹過,帶起一陣酸臭,田夏立時皺了皺眉。

“你覺得我是誰?”他嗓音低沈沙啞,說話間已然掀開鍋蓋,去鍋裏舀東西吃。

田夏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,劈手奪走水舀子:“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,也不會未蔔先知,能知道你是誰就奇怪了。這裏是我朋友家,你連主任都問過就到鍋裏拿吃的,你到底是哪兒來的鄉野村夫?”

鄉野村夫!?

他看上去有那麽遜?

就算他衣冠不整,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穿的是頂級蜀錦,腰帶上的祖母綠百年難得一見。

這個村姑簡直是有眼無珠,但凡他還有力氣,一定一劍挑瞎了她那雙招子。

他正在惱恨,忽聽得不遠處有異響,那些人先是用毒暗算他,現在有窮追不舍,實在太過可惡!

不能坐以待斃,沒道理遂了仇敵的心願!

田夏哪裏知道他的心思,只道他被自己懟的無話可說,神色間多了幾分得意:“你要是餓了就說話,我還能見死不救嗎?”

嗆啷!

田夏眼前寒光一閃,一抹涼意橫在脖頸上。

而那個像在土裏滾過的男人盡管只露出一只眼睛,卻如深不見底的寒潭,讓人不敢與之對視。

她登時就傻了眼,她好像沒說錯什麽吧?

“有沒有能藏人的地方?”他聲音低啞,用盡渾身的力氣鉗制住田夏的肩膀,她差點兒就被壓的跪在地上。

她強撐著站穩,劍鋒抵在頸動脈上,她不敢妄動,只能如實回答:“有個地窖,入口在後院的柴房,我帶你去……”

不想也知道這人被人追殺,可追他的是官兵,還是匪徒?

而她別無選擇,一不留神就小命不保。

元盛柴房的地窖很大,裏面通風,有油燈,也堆了不少稻草。

田夏見那人下樓梯都有些吃力,又見他行走舉止不像流匪賊寇,估摸著追他的不是官兵。

不過,有元師父在,他也翻不起什麽浪花。

鋪好了稻草,田夏便欲離去,卻再次被劍抵住了胸口。

“你要殺人滅口?”她眼睛瞪得老大,不可思議的註視著眼前的男人。

男人露出的半張臉露出一絲冷笑,在昏暗的燈光下,他的表情顯得陰晴不定,田夏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。

引頸待戮不是她的風格,她是死過一次的人,在這種時候比尋常人多了幾分淡定。

“你要是殺了我,誰幫你處理你剛剛留下的痕跡?”

059恩將仇報

執劍的男人沈默不語。

見他不說話,田夏用手指輕輕推開劍身,繼續說道:“我是個幫廚的,待會兒會有幾個工友過來拿飯,要是被他們發現我不見了,你是能平安離開,還是會被扭送官府?”

她滿以為這個男人會怕,卻不想此話只換來他不屑的冷哼。

縣太爺也配!

到了這個地步,他沒必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。

只不過,要他輕易相信這個陌生的村姑斷無可能。

就在田夏心涼了半截,準備放手一搏的時候,男人霍然擡起眼簾。

他眼中寒光霍霍,只見他收劍、擡手一氣呵成,動作恍若行雲流水,身手瀟灑的讓人驚艷。

如果沒有他這身臟兮兮的衣服,田夏會覺得更加賞心悅目。

她只顧著盯著他看,渾然不覺嘴裏多了個東西,等他察覺到不對勁,東西已經被她咽下去了。

“你給我吃了什麽?”

她晶亮的眸子中有愕然和恐懼,但不得不說,她的眼睛澄澈透明,像極了水頭很足上等黑曜石。

一個普通村姑怎麽會有這樣的眼睛?為什麽他總覺得他們好像在哪兒見過?

但片刻過去,他就想起來了,居然是她?

“毒藥,12個時辰裏要是沒有解藥,你就會腸穿肚爛而死。”他冷冽的聲音清冷如冰,神情倨傲,舉手投足間透著不可一世。

田夏瞬間火大,不由分說就給了他一耳光,揪著他的衣領喝道:“你就是個白眼狼!不對,白色的狼都比你有良心,你豬狗不如,恩將仇報!”

“我會給你解藥,但前提是你解決掉外面的麻煩。要是我活不成,你也活不了。”他字字陰狠、決絕。

田夏被他散發出的氣場震到了,不受控制的松開手,倒退了幾步才站穩。

穩了穩心神,她才佯裝強悍的威脅回去:“你要說話算數,不然我……我朋友是不會放過你的。我死了,你也休想活著離開。”

“你先保住你的命再說!”說完,他看也不看田夏,大大方方坐上稻草堆,儼然這裏的主人。

見他這麽不見外,自己又被餵了毒藥,田夏鼻子都要氣歪了。

可保命要緊,等她拿到解藥,他就等著被自己整治吧!

小樣兒,玩不死你!

掃了他一眼,田夏提著裙擺快步離開地窖,三步並做兩步跑回廚房。

她並不知道追兵在哪兒,無論如何都不想一個人呆著,可為了解藥她不能撒丫子閃人。

深吸了一口氣,她拿著掃把從土路的轉彎處倒退著清掃,仔仔細細抹去那個人留下的所有痕跡。

處理完這些,她忙出了一頭汗。看到水舀子上面暗黑色的血跡,她恍覺自己百密一疏,而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,她慌忙拿起舀子,用手遮擋住血跡。

她以為是追兵來了,心幾乎要從腔子裏跳出來。

鎮定鎮定……

默默告誡著自己,她才若無其事的轉過身。

060又見前任

饒是田夏做好了與賊匪鬥智鬥勇的準備,可事到臨頭,她還是肝顫。

當她鼓足勇氣轉過身,看到的不是窮兇極惡的匪徒,而是一身粗布長衫的杜清章。

她在文中看過對杜清章外貌的描寫,並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杜清章。但一見到這個人,原主的身體就產生了劇烈的反應。

由此,她斷定這個人就是杜清章。

“田姑娘,好久不見。”

杜清章的聲音一般,不似書裏描寫的那樣如溪水潺潺,反倒帶了幾分低啞。

書裏說,他落水後被下游的人救起,回到家病了一個多月病情才有所好轉。因此,杜老娘才會收買田銀生把田夏推下山去。

可這才幾天,杜清章就好了,難道因為自己的穿越,很多事情都改了?

不管是什麽原因,她都不想跟杜清章扯上關系,更何況,地窖裏還藏著個大麻煩呢。

後退了幾步,田夏與他拉開了距離,不冷不熱的福了福身:“前腳杜老娘把彩禮要回去,後腳杜秀才就大好了,杜家可真是雙喜臨門。”

她並非故意冷嘲熱諷,而是杜家做的太出格。

好在,她沒嫁給杜清章,不然只怕會被杜家喝她的血、吃她的肉,最後連骨頭渣都會碾碎了吃掉。

杜清章聽出了她言辭間的不悅,依舊風度翩翩、不鬧不怒:“任誰遇到那種情況都會那麽做,而且我家本就不富裕,辦喜事的錢是家母東拼西湊來的,豈有婚禮辦不成、還折了銀子的道理?”

哎呦餵,他還有理了!

是誰為了救他差點兒被洪水淹死?

要不是原身豁出性命把他從漩渦裏拉出來,他早就被洪水卷進去了,還會有力氣在這兒強詞奪理?

“虧你還是個秀才,原來也是狼心狗肺,比畜生還不如。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,一個個都豬狗不如!”田夏不屑的冷哼,說完轉身走向廚房。

她離開院子,一是為了躲避杜清章的糾纏,二是照看鍋竈上的飯食。

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。

重點在於,她發覺周圍的草木輕輕擺動。可晌午艷艷高照,半絲風都沒有。即便有,也在山口處,而不是這裏。

既然不是風吹草動,就只有一種解釋——草叢裏有人,他們是來追殺那個受傷男人的。

外面她處理的非常幹凈,又有杜清章在,想必青天白日的,他們不敢肆意殺人。

而這只是她的猜想和希望,畢竟這裏是荒山野嶺,死個把人算不得什麽天大的事情。

她掀起鍋蓋,用筷子戳了戳窩頭,見還沒熟透,便又往竈臺裏加了一把柴。

蒸窩頭火不能太旺,她用扇子扇了幾下,待放進去的柴全被點燃,便把野菜餅放笸籮,用籠布蓋上,才做鍋燒水。

元盛家裏有昨天她采來的甘草、金銀花和桔梗,她每樣撿出一些放在清水裏洗凈,打算待水燒開就放進去跟水一起煮,這樣做出來的水清熱解渴,還敗火生津,拿給幹活的人喝最好不過。

她麻利的料理著手上的夥計,估摸著院子裏的燉肉差不多燉好了,便把另一口帶耳朵的大鐵鍋搬出去。她瘦瘦小小,碩大的鐵鍋顯得她更加瘦弱,正在猶豫該不該走的杜清章急忙趕上來幫忙。

061做夢都想吃一口

“男女大防,請杜秀才自重。”田夏一個冷眼便阻斷了他靠近的腳步。

見他不再上前,田夏才走到火堆旁。

這個爐竈平時用用來燒烤獵物的,今天被臨時征用燉菜。多虧,元盛家裏有可以吊起來的鐵鍋,不然做飯只怕還要費上一番時間。

她把熱騰騰的燉肉一勺一勺的盛進另一口鍋裏,香氣濃郁的味道就這麽毫無防備的飄進杜清章的鼻腔,把他假死已久的饞蟲再次勾了起來。

一時間,他直勾勾的望著那口鍋,巴不得田夏能不計前嫌的邀請他留下來吃飯。

他太久太久沒吃過肉了,即便以前吃過,也沒嘗過味道這麽美妙的。

這燉肉聞著就好吃,他默默的咽了一大口口水。

所謂望梅止渴,杜清章是望肉大餓。要是不能吃上一口,他做夢都會不甘心。

可惜,田夏沒有那麽好心。

燉菜的鍋比盛菜的鍋要小一點,田夏蓋上鍋蓋,搬來一塊石頭壓住蓋子,才轉身拿來一只托盤和幾只大好的瓷盆,把剩餘的燉菜也盛進去,連肉湯都沒留下。

她把托盤端進廚房,倒也不擔心院子裏去偷吃,可防人之心不可無,她還怕埋伏在草叢裏的人往飯菜裏下毒呢!

雖然她沒學過中醫,但出身中醫世家的她見過形形色色的案例,祖父書房裏的醫書她大部分都看過。

那個藏在地窖裏的人身留在水舀子把手上的血跡顏色很深,他必是中毒了。

憑他的鉗制自己的那幾下子,要是他沒中毒,元盛也未必是他的對手。他手上那把劍寒光霍霍,在陰暗的地窖裏都寒光畢露,跟他的人一樣淩厲冷冽,這個人一定不簡單,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誰!

但不管他惹了誰、從哪兒來,這個人留在這兒就是麻煩,等他情況好一點兒就趕他走。

田夏心裏有了計較,手上卻沒閑著。

窩頭蒸好了,直接讓人搬走籠屜就行,至於金銀花水可以放進木桶,讓人擔個扁擔擔著。

另外,她給地窖裏的男人留出一份飯菜,打算等元盛他們走後就給他送去。

做好了這些,她終於松了口氣。

從廚房的窗戶望出去,杜清章還杵在院子裏,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相。

換做從前,原身一定感動的不行,可現在芯子裏裝的是田夏,她非但感動不起來,還覺得杜清章虛偽。

杜家的心思並不難猜,杜清章盡管痊愈了,可難保身體不會因此落下病根。

他的婚事被一場洪水給攪黃了,定然在鄉裏宗族親戚們面前丟了面子,說不定還有會嘲笑他們想攀田舉人的高枝,結果差點兒送了命。

杜清章是個執拗的驢脾氣,別人數落的越狠,他越要反著來。

所以,他此來不為別的,而是為了……

062君子報仇十年不晚

而是為了讓田夏答應嫁給他。

依著田夏的條件,上了花轎又被退貨,壞了名聲不說,即便嫁給二婚頭也未必有人肯娶。

她想嫁人也不是不行,要麽遠嫁,要麽倒貼嫁妝。

想讓李桂花給她倒貼嫁妝是斷無可能了,而遠嫁她由放心不下父母和兄弟。

擺在田夏面前的選擇並不多,最好的選擇莫過於嫁給杜清章。

杜清章盤算過了,田夏能幹勤快、粗通藥理、識文斷字,父親是舉人,縣太爺都要給幾分薄面。

剛才他從村後面的小路繞過來,聽在清水河邊洗衣服的村婦們說起田夏,她死而覆生後像換了個人,頭腦靈光還會做工賺錢。就算每天只有幾文錢,也比種地賺的多。

再者說,她弟弟是獵戶,以後少不了往家裏送野味。想想久不占葷腥的自己,再想想新鮮的各色野味,杜清章更餓了。

頂頂重要的是,田夏眉清目秀、身段曼妙。剛才近距離觀察,她膚白細膩,全然不似鄉野村婦那般粗糙黝黑。她雖然還沒有完全張開,但將來一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。

這樣的女子他之前借錢都要娶,更何況,現在根本不需要嫁妝。

杜清章的如意算盤打的劈啪作響,卻被洪鐘似的嗓音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原來,元盛帶著田晉等五個獵戶來拿飯食,見到院子裏杵著個穿長衫的窮酸書生,他一眼就認出是杜清章。

不光他認出來了,田晉也認出了他。

杜老娘買通田銀生謀害的田夏的仇梗在他心頭,見到杜清章就恨不能揍他一頓出出氣,卻被元盛攔了下來。

見師父朝自己搖搖頭,田晉便把一口惡氣咽了回去。

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杜清章你給我等著!

他默默攥緊拳頭,元盛那廂也開了口:“田夏丫頭,飯做得了沒?”

聽到聲音,田夏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地,笑著走出廚房:“好了好了,你們來的正好,快把飯菜擡走,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“嘿,就知道你能幹。聞著味兒就香的直流口水,剛才我還在跟他們誇口,吃到你做的飯菜,保準他們吃了這頓想下頓。”元盛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,警覺的意識到周圍埋伏了高手,表面上卻不動聲色。

他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來路,可他們沒有貿然行動,也許是投鼠忌器,也許是因為目標沒出現。

不若自己晚走一會兒,去試探一二再做定奪。

默默打定了主意,他招呼田晉等人把飯菜擡走,然後走到院子裏的水缸舀水喝,進而發覺了水舀子上的異樣。

盡管上面沒有血跡,可仍舊殘存了血腥味,難道說……

他舀水喝的動作不自覺的放緩,這邊就被田夏逮了個正著。

“要吃飯了,別喝冷的了。我煮了金銀花的草本水,你和這幾位大哥喝一些再走。”不由分說,田夏徑自拿走了他手裏的水舀子。

在場的獵戶哄得笑起來,開起了他和田夏的玩笑。

063老元好事將近

“老元,你這個老光棍是不是要開花了?要是有個花骨朵,我看田大丫就不錯。”

“你說巧不巧,我也覺得我婆娘做的飯比我娘做的好吃。”

“這麽看,老元是好事將近了。”

他們開元盛的玩笑還不夠,還把結巴磕子田晉拉下了水。

“你是不是也希望跟老元親上加親?你讓他做妹夫,以後就不用喊他師父了。”

“說得對,反壓他一頭多提氣。”

田晉臊了個大紅臉,又是個茶壺煮餃子,有話說不出。

可田夏不是好對付的,塞給他們幾個黑瓷碗,不等他們端穩當就往碗裏倒熱氣騰騰的草本水。

暗褐色的水一看就很燙,他們忙不疊把碗裏扶正,只聽田夏垮著臉呵斥:“喝吧,好堵上你們的嘴。喝的堵不上,還有燉肉、窩頭和野菜餅,看你們到底有幾張嘴爛嚼舌頭!”

“沒錯!”田晉終於蹦出兩個金豆子。

哥哥惜字如金,次次都說在節骨眼兒上,田夏忍不住笑出了聲,卻很快板著臉給旁人倒水。

本就是拿元獵戶尋開心,幾個獵戶也見好就收。還有幾個識趣的嘗了幾口草本水,便不停的誇獎田夏的好手藝,嚷著要多喝幾碗。

“草本水管夠,我煮了一大鍋,待會兒你們誰有力氣用扁擔給擔過去,讓大家也解解渴。”田夏也不是個斤斤計較的,氣氛登時就緩和了許多。

幾個獵戶笑著應承,都覺得她想到周到。

盡管剛剛田夏只輕輕一笑,卻嫣然之色盡顯,杜清章不免看呆了。

元盛察覺到他不懷好意的目光,跨步擋住他的視線,拿走田夏手裏的鐵壺交給田晉,朝廚房看了一眼:“還有吃的沒,給點兒墊吧墊吧。”

“我給元師父留出來了。”田夏哪知道杜清章看自己的目光那麽露骨,提著裙擺走進廚房,把飯菜端給元盛。

可只給元盛吃恐怕不太好,她想把多餘的分給外面的人:“你先吃著,我把他們的端出去。”

元盛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,暗忖田夏心大,他扭臉朝田晉吩咐:“田晉,過來幫忙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田晉快步走進來,把飯菜堆在托盤裏端出去。

幾個獵戶聞著飯菜的香味兒就餓得不行,眼下見到吃的二話不說甩開腮幫子招呼,再也沒了說閑話的心思。

另一邊,田夏見元盛堵在廚房門口大快朵頤,她也不好在往外走了,總不能從他身上跨過去吧?

他人高馬大,坐下也跟一堵墻似的。

別人坐在門檻上只擋得住半扇門,他坐在門檻上都把門堵得只剩一條門縫,她能出去才怪呢!

不過這樣也好,不用面對杜清章和那幾個口沒遮攔的獵戶。

元盛吃飯狼吞虎咽,一頓風卷殘雲便幹掉了一大瓷盆燉肉,還有幾個窩頭和野菜餅。

他抹抹嘴,一口氣喝光碗裏的草本水,便招呼田晉等人把飯擡走。

其他幾個獵戶也急忙扒光碗裏的菜,跟在他後頭站起身。

元盛走在最後,手裏拎著兩提溜碗筷,經過杜清章的時候,他臉色陰沈的徑自撞上對方的肩膀,眼睜睜看著他被撞了一個趔趄,蹭蹭蹭後退了幾步才站穩。

“元獵戶,你這是何意?”杜清章也垮了臉色,但對上元盛冷颼颼的目光,他下意識的又退了幾步。

064窮山惡水出刁民

“田家村不歡迎你,要是你識趣以後就繞著田家村走,不然我見你一次就用這個招呼你一次,聽懂了?”

晃了晃碗口大的小的拳頭,元盛冷望著他,一字一頓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,嚇得杜清章奪路而走,幾乎要慌不擇路。

看著踉蹌著逃走的杜清章,他啐了一口唾沫。

“還以為讀書人都有點骨氣,他就算考中了舉人,也是貪贓枉法的敗類。”不屑的說完,元盛餘光意味深長的掃向廚房,他知道田夏正在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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